和美国那些最牛的公司相比，联想还差员工一顿午饭

联想北美总部所在的罗利市，安静而不失大气

       四月的罗利，美国北卡州的首府，春意盎然。这个以林木繁茂而著称的小城，树叶嫩绿，地上落着一层鹅黄色的花粉。

       应邀来参加联想集团在位于北卡的全球总部举行的2019财年动员大会，算是了却一桩心愿，看看这家“全球化做得最好”的中国血统的公司，在美国到底怎么样。

       罗利市中心最大的酒店内外，挂着联想的巨大招贴画和横幅。动员大会包场了酒店的最大会议室，数千名从各地赶来的联想员工，济济一堂。其中大部分是金发碧眼的洋面孔。联想的董事长杨元庆登台，用流利的英语开始讲话。他讲的是联想过去的一年非常成功，各方面都取得了不错的增长，而新的一年，联想有更宏伟的目标。标志成功的营收数字是一个５后面一长串零，而且是美元。联想的人叮嘱说，这是对内鼓舞士气的，还没有发布正式的财报，请不要发布数字。

杨元庆在用流利的英语讲话

       YY是杨元庆名字的前两个字母的缩写，联想美国的员工都这么称呼他，让人联想到一些汉字，比如歪歪、外外之类的，亲切中透着可爱。你能感觉到，YY是个朴实的人，他的英语有点儿中国口音，但讲得很流利，而且是脱稿的。不知道是否事先演练过，但在同年龄的中国企业家中，大概仅仅逊于英语老师出身的马云。后者是那种天花乱坠、口若悬河的老江湖，和YY不是一个星球的。

       同行的媒体人说，身处这样的场面还是挺让人自豪的。一个黄皮肤的中国人，对着台下数千名白皮肤的下属讲话，宣布一连串振奋人心的数字，而这些数字与下面这些人能得到的报酬又息息相关，因此得到的是热烈的回应，欢呼和掌声。起源中国的，还有不少公司，包括通信界的华为、中兴，数字行业的海尔、海信、TCL，以及互联网界的腾讯、百度等等，但论及本地化和全球化，联想应该是做得最好的。联想的美国员工绝大部分是本土雇员，包括北美公司的最顶级的领导层。

       联想先后收购了IBM的电脑业务，以及摩托罗拉的手机业务。虽然历经多次洗牌，原来的老员工所剩无几，但有些骨干员工，仍然是原来的老将，比如说，MOTO的总经理鲁迪和我们交流时说，MOTO每被卖一次，就有一批员工离去，但他一直留到现在。服务器部门给我们介绍情况的副总也是IBM员工，在罗利的设计部门的掌门也是IBM留下来的。

联想的水冷式服务器内部

       YY说，联想收购IBM之后，成功实现了１＋１大于２，现在联想的电脑和服务器，比以前做得更好。在服务器研发部门，我遇到了一位清华学弟，他本科是学汽车专业的，来美国读书后到了IBM工作，一直留到现在，继续为联想做服务器的研发工作。他介绍中说到，联想服务器的散热方式，与众不同。大家都知道普通电脑是用风扇降温的，但服务器发热更多，需要更大更快的风扇，于是在IBM的这位学弟参与研发了水冷式降温，把水管引入到服务器和机柜中，能把90%多的热量快速传导出云，同时也避免高速风扇消耗电能，同时非常安静。联想继承这项技术，现在已经做到了第四代。

       联想的个人电脑，不管是承接IBM的商用Thinkpad系列，还是后来自已推出的Yoga系列，都做得轻薄精致，功能完备，做工精良，让人爱不释手。同行的一位媒体人说，后悔买了苹果的笔记本电脑。联想在北美市场，个人电脑做到了第三，居于HP和Dell之后，为全球电脑界第一贡献了很大力量。联想北美的马修回答我们提问时说，联想在美国的企业级用户，主攻的是地方政府和高校等机构，而在联邦政府层面，竞争对手太强大，只能避其锋芒。依我的个人感受，消费者层面的产品，Lenovo应该在HP和Dell之上。

       听YY演讲时，恍惚间，我想象，如果这是20年前，一位欧美或者日本大企业的老总，来到在中国投资的企业，面对台下的中国员工，场景是不是有些类似？

       可能不一样的是，欧美老总还没有哪位能说这么流利的中文，哪怕有些口音。欧美国家的企业在中国投资，同时带来的是先进的技术和管理，而联想在美国收购，看中的是被收购方的先进技术。从这个角度来说，作为中国人的自豪感，恐怕还是有限度的。

联想北美的员工为董事长的讲话鼓掌

       不论是IBM出售的电脑和服务器业务，还是摩托罗拉出售的手机业务，都是高峰期已过，暴利变成了薄利甚至亏损。想当年，我买的第一款手机就是MOTO翻盖机，人民币一万四，还是刚大降价之后。那时候一部手机顶一年的工资，在北京四环以内能买五六平米的房子。

       联想接手MOTO之后，做得很苦很累。联想的手机业务，在削减成本的策略下，已经扭亏为盈。MOTO被联想收购后，现在仍有上千名员工在芝加哥。总经理鲁迪专门来罗利参加动员大会，他给我们介绍情况时，从口袋里掏出一款手机说，这是新推出的产品，特点是待机时间长，性价比超高，在美国市场只卖199美元。Moto不与苹果争高端市场，而是针对中低端对价格敏感的消费者，算是取得了自己的一定空间。

       之所以做得苦，是因为现在做手机和电脑的门槛很低，很小的企业就能攒一个摊子做手机。但要做得好，却非常不容易。联想踏踏实实做产业，战胜了一批批竞争对手，值得尊敬。

联想北美办公室内部

       美国人崇尚赚“easy money”，说白了，就是骨子里喜欢轻轻松松就把钱赚了。什么样的公司在赚“easy money”？只有处在产业链最上游的最牛的公司。根据我个人的观察和体验，衡量一家公司是否牛叉的的外在标志有两条，一看公司的客服，二看员工的食堂。

       比如联想美国的客服是非常不错的。我买过一台Thinkpad笔记本，感觉屏幕显示颜色不正，就和联想客服联系，他们发来一张寄件单，我填了快递过去，不久收到换了屏幕的电脑，全程免费。相比之下，美国牛叉的公司，根本就不设客服。他们只管收钱，出了问题，根本找不到人。比如谷歌、脸书之类。我们是脸书企业级客户，每年投入数以千万计的广告给他们，出了问题，联系电话都没有。最近，我们发现被脸书多收了钱，通过内部关系，才和脸书的人通了邮件，人家回复说，时间超过一年了，按照脸书自己的规矩，多收也不退款！你看看，多么霸气，是那种找死一般的牛！和谷歌打交道的经历，大致相似。

       脸书和谷歌还有苹果这样的公司，还是一项为人津津乐道的福利，就是在公司内为员工提供吃喝玩乐的全套服务，而且还都是免费的。我在谷歌、脸书等公司都吃过他们的免费饭，办公楼里到处是自助式的餐食，从早到晚食物和饮料、水果都随便吃。在谷脸公司里，看到有人在游泳，有人在哄孩子，有人在逗猫逗狗，他们却没有时间回应顾客的问题。不过你不能不承认，他们确实有牛叉之处，能躺着就把钱赚了。

联想在罗利市的办公楼之一

       联想在罗利的办公楼，与其他美国大部分公司没有什么两样。是那种分布在市郊的两三层高的玻璃墙建筑，周围是大大的停车场，绿色的草地，清澈的池塘，更远处是大片的森林。这些楼是租用的，其中也有员工餐厅。听员工介绍说，餐厅是外包的，饭菜价格不菲，一顿简单午饭要十几刀。不少员工就自己从家里带饭盒，中午在餐厅买一杯白水。不过，白水也收一块美元，尽管美国人叫它tape water, 就是从水龙头直接出来的自来水。餐厅的自来水送一杯冰块，就不用花钱单买冰块了。有员工自己带个保温杯，可以留一部分冰块，到下午喝水时再用。（本报罗利4月10日电 摄影、撰文任建民）